當一切都臻於極致 | 專訪 Estelon Extreme 用家劉先生

【全文節錄自「音響論壇2022/2月號 第401期」】下載PDF

實在無法相信,上回在極品音響試聽Estelon超級旗艦喇叭Extreme,竟然已經是2016年的事了。或許Extreme的超凡重播實力與風華絕代的美麗造型,有著超越時間的魔力,讓我一直以為應該是不久之前才聽過這對喇叭。那時我就非常好奇,到底是什麼樣的品味之士,能夠擁有如此聲色皆美的喇叭?又是什麼樣的室內空間,可以與如此身段絕美的喇叭相互輝映。沒想到五年之後,機會終於來了,去年底我受邀前往Extreme用家劉董事長位於新竹的會所採訪,令我驚訝的是,劉董所涉獵鑽研的品味之物,竟然不只音響一項,對於老茶、醇酒、沉香,乃至於藝術收藏,他都是職業級的專家。事實上,劉董的工作就與上述品味之物密切相關。而這天下午來到劉董宅邸的我,就像是劉姥姥進了大觀園一般,對於劉董的收藏只有驚嘆的份。一個下午的時間,實在只能學到這些品味之物的皮毛,藉著這次採訪,初探這個深不可測的世界。

隱士豪宅,頂級音響

就從劉董的音響系統開始說起吧。劉董的獨棟宅邸並非位在鬧區,而是隱匿在安靜的郊區小徑之中。一進門,就見到高聳的Extreme位在一樓大廳之中。在這個空間中,其實Extreme一點也不算高聳,因為這個大廳極度挑高,開闊無比,Extreme在這裡真的恰到好處,相得益彰。

一進屋內,其實除了注意到Extreme之外,喇叭後方那一整面以大片天然石材對稱拼接而成的巨大牆面,才是前所未見的奇景。整面牆的石材是特地從國外引進,價格則是比Extreme還要昂貴的天文數字。再環顧四周,除了地面鋪有一塊短毛波斯地毯之外,右側是開放式廚房,左側是整面落地窗,加上空間挑高,明顯是反射音較為顯著的聲學特性。Extreme在這個空間中,聽來會是什麼景象呢?

劉董接連播放了幾首人聲,我發現這裡的反射音,似乎形塑出一種獨特的聲響特性,讓音樂聽來特別開闊,那真不是普通的開闊,而是像在教堂聆聽聖歌合唱一般,音場不但寬闊,而且空間感還可以往上延伸。音量不必開大,音樂就能在空間中自然流動,這是尋常聆聽空間所難呈現的聽覺體驗。

全套Burmester系統搭配Extreme的音質音色,毫無疑問仍是極度純淨細膩的最高水準。神奇的是,雖然空間反射音較為明顯,但是音樂的細節與層次依然非常清晰分明。蔡振南演唱時的呼吸吐息清晰可聞,人聲與各部伴奏也分離明確。

我注意到線材用得全是荷蘭名廠Siltech最頂級的三皇冠系列,而且長度都是原廠特別定製,光是花在音響線材的錢就難以想像。接著我又注意到位在系統中央的音響架。那是西班牙Artesania Audio所製造,不過我在台灣卻從未見過這個款式。一問之下,才知道這是特別向原廠訂購的最頂級製品,因為實在太過昂貴,所以本地代理商並沒有現貨。引進Artesania Audio音響架是個大工程,因為它不像一般音響架可以拆解縮小體積,只能整座運送,光是國際運費就高到嚇人。我又注意到最上層那塊超厚實的層板,那竟然是用整塊碳纖維打造的。這次我第一次見到如此厚而巨大的碳纖維板,對於抑制共振肯定有所幫助。

暴風雨般的音樂之愛

劉董說他從學生時期就愛上音樂,先從Bee Gees、ABBA之類的西洋流行音樂開始聽起。那時因為太愛聽音樂了,就吵著要求父親買一套音響。沒想到生日那天,父親真的買了整套包括黑膠唱盤的音響給他,全套竟然要價兩萬五千元。在四十多年前,這簡直是天價系統啊!劉董因此更愛聽音樂了,每天一放學就急著回家聽音樂,就算聽一整天也不厭倦。父親見他沉迷音樂,已經有點怒了,有次叫喚他辦事,劉董正戴著耳機聽音樂,沒聽到父親在叫他。結果父親一怒之下,竟然把整套音響砸爛。從此以後,劉董家中再也沒有出現過音響這種東西。

換最好的車,聽最美的音樂

20多歲開始工作之後,劉董才重新開始接觸音樂。不過那段時間不是在家裡聽,而是用汽車音響聽音樂,從BMW轎車的音響,一路聽到賓利、勞斯萊斯的汽車音響。對劉董而言,開豪車的目的,好像就是為了聽到更好的聲音。也就因為聽過豪車的好聲音,所以當劉董選購家中的音響系統時,已經無法接受等級不夠高的聲音。在這個空間中,前一對喇叭用得是Burmester,後來在音響展中聽到Extreme,立刻愛上了這款喇叭的表現,就此迎娶進門。

事實上,這裡並不是劉董的住家,而是他工作使用的會所。劉董的會所也不只一處,還有其他兩處,以及即將在台中成立的第四會所。每一處會所,都有一套頂級音響系統,甚至每一個房間,都有一套頂級系統。劉董對於音樂與音響的熱愛,由此可見一斑。這些會所到底有何用途?劉董經常舉辦茶道,香道、花道、書法以及藝術講座,有時也談藝術品投資,這些會所就是上課聚會之處。品酒品茶之餘,還必須要有美妙的音樂相伴,難怪劉董要在每一個會所都規劃一套最頂級的音響系統了。

博大精深的藝品世界

劉董從事的到底是什麼樣的事業呢?原來前面所說老茶、醇酒、沉香,以及藝術品的品鑑、收藏、教學與交易,就是劉董的本業。我好奇他到底如何進入如此特殊的領域?劉董笑著說,一切都是機遇使然。原本他根本無意以此為業,只是經常跟著幾個朋友參加品酒會、品茶會,就此鍛鍊出對這些珍品的評鑑能力。那時見到大家推薦的好酒與好茶,劉董就會出手買下,原本也不是為了收藏,而是想買來送給朋友分享。沒想到好東西越買越多,不知不覺已經把倉庫塞爆,再一查行情,當年買下的這些好東西,價值已經瘋狂飆漲。既然如此,劉董乾脆開了店面做起生意,一頭跳進這個博大精深的藝品領域。

劉董這個會所的收藏以酒與茶為主,因為這裡沒有住人,所以並沒有放太過昂貴的收藏品,但是即使如此,櫥窗裡60年、甚至80年的老酒依然比比皆是,如果這裡的收藏不算昂貴,那麼其他會所的收藏到底有多驚人?劉董說距離這裡不遠處有另一個會所,裡面有張大千、齊白石等名家的字畫作品,藝術收藏的總值就超過四億,不過老茶的收藏更驚人,總值估計超過五億,光是這兩項收藏的資本就超過十億。聽到這個數字,我的頭已經開始暈了,Hi End音響在這個世界裡,好像忽然變得一點也不昂貴了。

金門高梁的故事

雖然西洋名酒的價值更高,但是劉董特別向我介紹了金門高梁的故事。早年金門的官兵常在濕冷的防空洞中駐守,所以政府在民國48年買下當地的九龍江酒廠,創立了金門酒廠,在此釀製高梁酒分送官兵,以解思鄉之愁,並讓官兵小酌暖身,這是金門高梁酒的由來。劉董的櫥窗裡,就收藏了當年最早釀造的高梁酒,藍色的酒瓶是手工製造,每一個瓶子都不一樣。

這酒有多香呢?劉董告訴我,就算喝完了酒,空著的杯子依然留香,而且香味不但歷久不散,還會不斷變化。剛開始會有一種臭口水味,不過接著就開始散發出梅子香味,第三天則會在梅子香氣之外,增添一種牛奶味。

金門高梁的靈魂,來自大陸老兵從家鄉帶來的「酒麴」,這菌種比馬祖、東引的更為優秀,造就金門高梁一枝獨秀的地位。最早的金門高梁是用木桶釀造。木頭的毛細孔會吸附老麴,所以酒味老中帶新,很快就不會嗆辣。可惜民國91年金門大火,之後建造了第二酒廠,改採不鏽鋼桶釀酒,這裡釀出的酒就很嗆了,必須要將一廠與二廠的酒混合,才能調和出適當的風味。

除此之外,金門高梁的釀造方式也有改變。原本採用的是固態釀造法,是先將高梁蒸熟之後,再用酒麴攪拌。最初蒸餾出來的酒精濃度高達68度,名為「大麴」。第二次蒸餾,酒精濃度降為58度,才是我們通稱的「高梁」。

2005年之後,釀酒方式改為液態釀造,做法是在一個像游泳池一樣大的池子中放入強化酶釀酒。強化酶的成分類似糖精,放久了會變酸,風味類似紹興酒,不適合長期收藏。用這種方式釀造的酒,通常作為金門居民的家戶配酒,逢年過節,每人可以得到兩瓶。

劉董說台灣酒最物超所值,60年的高梁酒,一萬出頭就能買到。如果換做是60年的麥卡倫威士忌,沒有幾百萬絕對買不到。

白毫烏龍與小綠葉蟬

劉董接著上樓泡茶,並且聊起白毫烏龍。劉董說台灣最貴的茶就在新竹,新竹的茶之所以昂貴,原因在於產量稀少。為什麼稀少?因為白毫烏龍只取茶樹最尖端的嫩葉,葉片細小到手抓不住,採收時必須憑藉經驗,用特殊小刀割下,再放到小鋼杯中收集。採收時間還必須在太陽升起之前完成,以免日照葉片產生光和作用,會讓葉面過於苦澀。如此辛苦採收的嫩葉,五斤嫩葉烘乾之後,只能做出一斤茶葉。用小茶壺泡茶,每一泡就要採收800次,得來如此不易,難怪價格如此昂貴。

白毫烏龍的嫩葉之所以特別細小,另一個重點是小綠葉蟬的叮啄。小綠葉蟬不是害蟲,而是造就密香的關鍵。小綠葉蟬叮啄過的葉片,唾液中的酸會與茶鹼、多酚作用而產生蜜香,葉片則會因此萎縮。小綠葉蟬叮啄過的葉片,在烘乾之後,還會形成白、綠、褐、橘、黃等五色變化,五色必須平均俱全,才能具備最好的密香。

白毫烏龍的風味,也不是光靠嫩葉就能塑造。嫩葉只有清香,卻缺乏韻味深度,必須搭配些許中老葉的濃郁滋味,再加上微梗所帶來的甜潤口感,各種風味相互搭配,才能醞釀出白毫烏龍的豐富層次。

要栽種出上好的茶葉,跟日照、施肥以及如何照顧也有密切關係。茶樹不能泡在水裡,土壤必須排水良好。夏天雷陣雨,積水必須迅速排掉,這是判斷土壤排水性的標準之一。但是排水太快,土壤又留不住養分,所以茶樹必須下重肥,用花生殼、米糠等混合做成有機肥。茶樹週邊土地必須要有十幾公分厚的腐植層,像是厚厚的地毯一樣,才能留住土壤中的養分。

真正的品味之士

拜訪劉董宅邸的這個下午,就像是看了一部莫測高深的武俠小說一般。不論是酒、是茶,或是Hi End音響,唯有深入鑽研,才能體會蘊藏其中的廣博精深,也才能瞭解這些珍稀藝品的價值所在。光是一片白毫烏龍的細小嫩葉,就是無數專家努力研究的成果,也是無數茶農辛苦栽種採收的成果。真正的品味,其實絕非附庸風雅,而是如此深奧的學問啊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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